揭秘颜真卿44岁巅峰之作《多宝塔碑》

千百年来，比肩于王羲之的颜真卿，雄视阔步书坛，以“颜体”缔造了独特的书学境界。而颜真卿44岁时书写的《多宝塔碑》，是留传下来的颜书中最早的楷书作品，笔画丰润秀丽，与他后期沉雄浑厚的书法风格有很大区别。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收藏一册宋拓《多宝塔碑》，久不为世人所知，新近首度按精装本、复制本两种装帧形式影印出版，对书法艺术界具有重要价值。今天举办的新书发布会暨研讨会上，多名专家学者齐聚探讨。

在寥若晨星的北宋拓本中，这册宋拓本《多宝塔碑》堪称上品。该拓本为锦面经折装，挖镶蝴蝶装裱，开本高大，正文二十一开，每开十行，行十字，内有前人隶书旧签“宋拓多宝佛塔碑，内府旧装”，宋白麻纸氊蜡，拓工极精，作为北宋本主要标志的十五行“凿”字清晰完好，全本完整无缺，字字神采奕奕，牵丝分明，罕有填描，与目前最为知名的两种北宋拓本——故宫博物院藏懋勤殿本及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汪志伊本相比，各有千秋。

十五行“凿井见泥”的“凿”字未损

据悉，此拓本是上世纪50年代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从上海古籍书店以500元高价购入，此后一直秘藏未宣，直至1980年以黑白照片选印的方式作为图书馆对外交流之用，方为外界所知。“在颜真卿作品谱系中，《多宝塔碑》地位重大，对颜真卿书法传播史和审美取向研究都是重要范本。放眼整个宋拓本领域，现存宋拓本主要是唐碑和宋代法帖的拓本，《多宝塔碑》宋拓本存世极少。我见过的只有四种，除了故宫博物院和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所藏外，国博藏本有所残缺，而华东师大图书馆这一藏本则是最神秘的。”上海图书馆研究馆员仲威说。

“多宝塔碑是颜真卿先生在44岁壮年时所书，2244个字，结体繁密，气韵一贯，自始至终而无一懈笔。更可贵的在于，这个拓本是目前可知的存世的最早的精拓本之一，字体丰腴，又有细筋入骨之妙。另外，这个拓本还附有名家的题跋，尤其是书后有康熙年间著名学者何焯亲笔长篇跋文，本身就是价值很高、尚不为学界所知的书学文献。”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馆长胡晓明用“既欣喜又崇敬”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欣喜，是因馆藏镇馆之宝在现代科技帮助下，能够以惟妙惟肖、纤毫毕现，甚至以假乱真的效果来同大家见面；崇敬则是每当阅览这册多宝塔碑拓片，颜真卿的壮伟人格便浮现眼前。

《宋拓多宝佛塔碑》（精装本）

《宋拓多宝佛塔碑》（复制本）

（唐）颜真卿 书

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 主编

吴滨冰、颜慧林、田丰 编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颜真卿生于公元709年，比李白小8岁，比高适小5岁，比杜甫大3岁。颜真卿祖籍山东琅琊，也就是今天的临沂，出生和成长于长安。但在少年时代因为贫无所依，颜真卿曾远行千里到苏州投靠舅父，在江南生活过一段时间。“因此，颜真卿的书法、诗文等艺术成就，既受到刚烈质朴的北方文化的陶熔，也受到细腻温润的江南文化的滋养。”在胡晓明看来，颜体丰腴，给人以雍容华贵之美，但很少有人注意，颜真卿本人却是三岁丧父，幼时因买不起纸笔曾经以黄泥涂墙练习书写的。颜真卿的经学修养深厚，但他不止步于此，终其一生，颜真卿成就了刚健、进取、正直、忠烈的壮美人格。“颜真卿身上所体现出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人格就是我们给世界文化作出的独特贡献。观多宝塔碑，可想见颜真卿的伟岸人格，因此，这册书正是今天我们传承文化，陶熔品行的经典文献。”

《多宝塔碑》全称《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宝佛塔感应碑》，唐天宝十一载（752）立，碑文楷书三十四行，行六十六字，碑额隶书二行八字。唐岑勋撰文，颜真卿书丹，徐浩题额，史华刻字。碑文主要记述西京龙兴寺楚金禅师生平及其主持修建多宝塔之经过。碑石今存西安碑林。

《宋拓多宝佛塔碑》序言中写到，《多宝塔碑》无论碑文撰写还是题额刻字者均为一时名流，而该碑之所以极富盛名并流传千载，尤与颜真卿之“大节名书”有关。颜真卿行书《祭侄文稿》与王羲之《兰亭集序》及苏轼《黄州寒食帖》并誉书坛；其楷书与柳公权并称，得“颜筋柳骨”之誉。苏轼论颜书“颜公变法出新意，细筋入骨如秋鹰”（《孙莘老求墨妙亭诗》），诚非虚誉。

碑拓年代愈早愈为珍贵，盖初拓损泐尚少、风神犹在之故。今日可见《多宝塔碑》之最早拓本为北宋时所拓，与明清以降的拓本有明显不同。此外，该拓本钤有“王志瀜印”“幼海”“王笃印信”“宝珊珍玩”等印章，参以前后题跋，可知该本在清代先后为康熙间宿迁进士徐用锡（字坛长）、嘉庆间山西冀宁道署按察使王志瀜（号幼海）、道光进士王笃（字宝珊）等人所收藏，大抵流传有绪。在学界看来，该拓本前后两篇长文题跋尤其值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