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危珊瑚的新希望破灭：石油钻井平台即将拆除

地球是一个奇迹

环境｜全球

这些摩天大楼般大小的海上钻井平台在油田被榨干后荒废在海上，通常被认为污染海洋，但环保主义者却说有些平台应该被单独留下。| 摄影：TYRONE TURNER，国家地理图片集

在海洋深处，全球大约有1.2万座海上钻井平台，用以开采海底丰富的石油储备。但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成百上千的钻井平台将因油井干涸而达到使用寿命的终点。

安全地从海洋中移除这些高达数十层楼高的钢筋建筑无比复杂，这一过程被称为“退役”。过程包括封堵油井、移除设备和修复海底。

然而，自这些钻井平台建成以来的几十年里，它们已经成为海洋生物的栖息地，就像人工珊瑚礁一样。

为此引发了一场复杂的争论：建造钻井平台的公司是否应将其完全拆除，不惜破坏其中赖以生存海洋生态？还是应该保留这些结构，在海洋中留下巨大的基础设施？

改造成礁石

能源公司一旦在海底发现大型油田，就会在水深超过三公里的地方部署钻井平台，尽管有些平台是浮动的。

这些平台非常庞大。墨西哥湾的“布勒温克”(Bullwinkle)平台比纽约帝国大厦还要高，几乎是巴黎埃菲尔铁塔的两倍高。平台上设有宿舍，还可以抵御台风，仅在墨西哥湾海域，这些离岸钻井平台就已产出超过230亿桶石油。

当油井开始枯竭，公司通常会使用水泥塞来封堵井口，以避免空气和海洋污染，并让生态系统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然而，发表在《自然能源》 (Nature Energy)杂志上的一篇论文估计，仅在得克萨斯州、路易斯安那州和阿拉巴马州的海岸附近，就有14000口废弃的油井尚未封堵。照估算，封堵这些油井的费用将超过300亿美元。

即使油井被封堵，还有一个复杂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处理固定油田的数百米高的基础设施。

钢材可以被回收利用，或运往垃圾填埋场，或在极少数情况下被埋藏在海底。也可以采取部分拆卸——即只将钻井平台的上部拆卸至约25米高的深度，将钻井平台的下部留给海洋生物。

自1980年代以来，美国主导的“礁石钻井平台”(Rigs-to-Reef)，项目中有600口油井被改造成了人造礁石。

但并非每座钻井平台都适合被改造成人造礁石。

澳大利亚海洋科学研究所(Australian Institute of Marine Science)高级研究员黛安娜·麦克莱恩(Dianne McLean)表示，应逐案评估钻井平台是否适合改造成礁石。钻井平台的设计差异、附近的洋流、深度以及海洋生物等因素使得一刀切的做法行不通。

被留下的钻井平台

海洋中的无脊椎动物如牡蛎、珊瑚、海葵和海星有时会附着在钢筋柱上——这些巨大的水下建筑因固定在原地，会吸引甲壳类动物和较大的鱼类物种。

当一个钻井平台被留在海洋中成为珊瑚礁时，钻井平台周围的鱼类可以繁荣发展，部分原因是这里是许多国家的强制安全区，禁止船只在距离钻井平台附近航行。尽管目前还不清楚鱼类是否只是在钻井平台聚集，还是总体种群都在增长。

2023年发表在《生态与进化趋势》(Trends in Ecology and Evolution)杂志上的一项研究发现，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确定废弃的钻井平台对环境造成的好处大于危害。

而一项针对39名科学家的最新调查发现，大多数参与者认为，当钻井平台被留在原地时，它们对环境更加不利，除非这些钻井平台能为有价值的物种创造栖息地。

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ta Barbara)的海洋科学家安·布勒(Ann Bull)花了几十年时间研究固定钻井平台的那些柱子。“我在墨西哥湾的一次潜水中，亲眼目睹了鱼儿在钢架上自由穿梭的情景，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

当钻井平台成为濒危物种的栖息地时，是否“退役”就变得更加模糊。

一项国际协议规定，北海的退役石油钻井平台必须全部拆除，不论其对海洋生物影响如何。但在2006年，研究人员发现，调查中的14个石油和天然气平台中有13个存在繁盛的珊瑚(Lophelia pertusa)种群。

北海在过去几十年中经历了严重的生物多样性丧失，而这种濒危珊瑚是英国唯一一种造礁珊瑚(reef-building corals)。

“当你把它们移除时，你并没有让海洋恢复到理想状态，”苏格兰圣安德鲁斯大学的生态学家大卫·M·帕特森(David M. Paterson)说。“实际上，情况更糟了，因为你移除了周围唯一的生物多样性热点。”

更加拥挤的海洋

“这并非是在解决昨天遗留的问题，”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Scripps Institution of Oceanography)的律师兼海洋法与政策教授萨曼莎·默里(Samantha Murray)说。我们仍在开发海上石油和天然气资源，这将为未来带来问题。在此情况下，60年后我们仍在讨论这些问题。

美国内政部计划在2029年之前在墨西哥湾出售更多海上钻探租赁权。在过去的20年里，数千个利用风能和波浪发电的海上平台已经建成，还有更多计划建设。

这些平台总有一天也需要退役，帕特森表示，需要从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吸取经验。

“当这些结构被放入海洋时，将会给生物带来什么？它们对区域连通性的影响是什么？我认为这些都是重要的学习经验，可以为海上可再生能源提供参考。”帕特森说。

撰文：Avery Schuyler Nunn

编译：Arvin

编辑：Arvin

版式设计：Ar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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