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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芾何以成为‘第一辈’篆刻家?揭秘其背后的原因

07-19

米芾何以成为‘第一辈’篆刻家?揭秘其背后的原因

我们把篆刻发展史(包含实用印章发展史)作为篆刻基础的必学内容,是因为篆刻本就来自古代,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其实质,是在“与古为徒”,是在追求传承之后的发展。

从本文起,我们开始说文人篆刻史。

前文我们说过,中国的印章史可以分成两部分来讨论:第一部分从先秦至唐宋时期,以实用印章为研究对象,我们可以称之为实用印章发展史,以朝代为序;第二部分,以篆刻家或篆刻流派为研究对象,我们可以称之为篆刻发展史,这一部分,以篆刻人物的年代为序。

真正的文人篆刻艺术发轫于宋元,至元末王冕等人首创以花乳石治印后,篆刻艺术才真正发展起来,至明代中期文彭、何震的大力提倡,篆刻艺术开始如火如茶,文彭也一直为后世尊为篆刻“鼻祖”,随后才有明清篆刻流派的蓬勃兴起。

沙孟海先生《印学形成的几个阶段》(《沙孟海论书丛稿》,上海书画出版社1987年版,第187页)中,以“自篆自刻”为标准,将印学的形成划分为四个阶段,并用辈分表述称:

第一辈是北宋米芾;第二辈是元朝赵孟頫、吾丘衍;第三辈是元末的王冕;第四辈才是明代中期的文彭、何震。

你看,我们所熟知的,一直被我们称为“篆刻鼻祖”的文彭,实际上已经是第四辈篆刻家了。可是,为什么沙先生有这样的论断呢?

让我们从米芾开始,进入篆刻史的学习吧……

(米芾画像)

米芾出生于宋仁宗皇祐三年(1051),卒于宋徽宗大观元年(1107),享年57岁。初名黻,41岁时,更名为芾。世居太原,后迁襄阳,因此,文艺史多称其为“米襄阳”。中岁定居润州,(今江苏镇江),因此,《宋史·文苑传》中又称其为吴人。

米芾是有既有书画作品,又有书画、鉴藏理论留存的文艺大家,著有《海岳名言》(友人整理)《书史》《画史》《宝章待访录》《砚史》《山林集》,后人又辑有《宝晋英光集》。米芾曾任校书郎、‌书画博士、‌礼部员外郎等职务,因唐宋时对礼部管文翰的官被称为“南宫舍人”,‌后人又以“米南宫”尊称他。

从我们现有的资料来看,米芾的《书史》《画史》中有很多论及治印、用印之法的言论,比如:

印文须细,圈须与文等。(米芾《书史》)

前面的文章我们已经说过,在宋代,不管是官印还是私印,多以朱文为主,米芾这一则论印,说的就是朱文,实际上,这一则也是米芾影响后世审美取向最重要的观点之一,他认为:朱文印的印文应该细,印的边框应该与印文一样细。

这实际上是后世我们对“圆朱文”印的最基本要求,“圆朱文”因为经元代赵孟頫和吾丘衍的提倡,渐渐风行于世,于是又叫“元朱文”,但是,元朱文的主要审美特征,其实源于米芾的这段话。

(陈巨来的元朱文印:下里巴人)

米芾不仅有此理论,他的大量用印,也都依照这个原则完成,如图:

(米芾的私人用印)

显然,这些印,精工程度远逊于现代的元朱文印,我们已经无法考证这些印章是否米芾所篆(不是他手刻似乎可以肯定),但依照他的个性,这些印章的风格样式,必定是经过他的认真审定首肯的。

不过,这些印章仍明显是唐宋叠印风格,个人要跳出时代局限,何其困难啊!实际上,仅圆朱文印式开创者这一端,米芾就应当在篆刻史上占一席之地了。更何况,还不止于此——

他还说:

画可摹,书可临而不可摹,惟印不可伪作,作者必异。王诜刻“勾德元图书记”,乱印书画,余辨出“元”字脚,遂伏其伪。木印、铜印自不同,皆可辨。(米芾《书史》)

当然,这段话并不值得篆刻家们骄傲,因为这句话的时代背景是北宋。当时的治印材料尚以铜、印、以及玉、牙、木为主,文人还不能亲手治印,治印还必须假手于工匠,而匠人们却不通篆法。也就是说,文人们通篆法,但克服不了治印材料的的铸镌工艺,匠人们掌握治印工艺,却不通篆法。这是个矛盾。因此,在那时,要治印只能是文人与匠人合作。

也正因此,摹刻一方印章要做到形神兼备是很困难的事情——因为文人的篆法意图,匠人们不一定能够理解——不能形神兼备,伪印自然就容易看出来作假,因此,古人说“印,信也。”实际上,即便是当代,银行、组织等涉及重大干系的机构仍以印章来确定文件、票据的真伪。

米芾能辨别王诜的伪作,凭借的就是印。他甚至还指出,治印的材料对于印文的效果也有明显的影响。到了现代,我们所使用的石料与古代所使用的金属材料在印蜕效果上也是有明确不同的。

金、石、木、牙,不同材料对印的效果各有各的特征,这一点,我们会在以后的进阶文章里再展开讨论。我们这里要说的是,米芾在北宋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并记录了下来,这实在也是高明的。

再有:

我太祖“秘阁图书之印”,不满二寸,圈文皆细,“上阁图书”字印亦然。仁宗后,印经院赐经,用“上阁图书”字大印粗文,若施于书画,占纸素字画,多有损于书贴,近三馆秘阁之印,文虽细,圈乃粗如半指,亦印损书画也。王诜见余家印记与唐印相似,姶尽换了作细圈,仍皆求余作篆,如填篆自有法,近世填皆无法。(米芾《书史》)

这算是用印之法了,米芾之所以主张“圈文皆细”,其主要原因是这样不致污损书画,王诜看了他的细边细朱文印后,依样治印,“仍皆求余作篆”,说明王诜之前的印,也是米芾所篆,而对于治印“填篆”,米芾应是当世高手。

(书画上的米芾印章)

“填篆”,其实就是设计印稿,但这里,米芾用了“填”,就是填满印面,这样就是“字间满密”,也就是利用篆书结构灵活、笔画可屈曲缠绕的特性,用文字笔画将印面均匀填满。这个“填”,略略接近于汉印里的“缪”,即“绸缪,缠绕”等义,而这种“满、密”如果达到了极致,实际上就是所谓的“九叠篆”了。

这一则明确说明:米芾是设计印稿的,这与后来元代的赵孟頫、吾丘衍是一样的,他们都有共同的特点,都是只篆不刻(沙孟海先生猜想米芾或有可能自己动手刻印)。

有一点很让人不解,米芾一边说着印章会污损书画,一边又有书画名迹上大盖私印,比如现在故宫收藏的褚本《兰亭》上,就密密麻麻地盖了他许多方印。如图:

(米芾在褚本《兰亭》上的印章)

如果细审,这些印,达十方之多,甚至一列密排,就有七方之多。这样想来,后来的乾隆皇帝,逢书画就大盖印章的恶习,或许是从米芾这里学来的。

他又说:

“余家最上品书画,用姓名字印、“审定真迹”字印、“神品”字印、“平生真赏”印、“米芾秘箧”印、“宝晋书印”、“米姓翰墨”印、“鉴定法书之印”“米姓秘玩之印”。玉印六枚:“辛卯米芾”、“米芾之印”“米芾氏印”“米芾印”“米芾元章印”“米芾氏”,以上六枚白字,有此印者皆绝品。玉印唯著于书帖,其他用“米姓清玩之印”者,皆次品也。无下品者。其他字印有百枚,虽参用于上品印也,自画、古贤,唯用玉印。”(米芾《画史》)

他把印的用途分得很清楚,这实际上也从某种程度上推动了篆刻的发展。后世文人用印,甚至不同风格的闲章用在不同风格的书画作品里,其思想发源处,恐怕也在米芾这里。这一条相当重要,因为这实际上让印章进入了艺术范畴,参与了艺术创作,印章从此与篆刻明确分野了,米芾的倡导与探索,功不可没。

其实,米芾关于印章的言论还有,暂时只提这些,但足以说明他对篆刻的贡献至少有这些:1、元朱文真正的创始人;2、印章可用以鉴别真伪;3、印章可广泛用于藏;4、不同风格的书画作品当配以不同的印章。

让我们把米芾的用印全部拿出来看一下吧:

(米芾的用印)

诚如沙孟海先生所说,这些印“篆杂用古文、小篆、九叠文、拙朴有余,工能不足,还是‘大辂椎轮’。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沙孟海《印学史》,西泠印社出版社,1999年11月,第90页),这些印所呈现出搂的风格,的确由于“大辂椎轮”的原因,显得有些“粗糙”和“原始”,并由此显得拙朴十足。

我们从米芾往后看,直到元代的赵孟頫,他们的印作的精工水平,仍然赶不上我们现在新手的作品,究其原因,是因为工具和材料的进化,米芾和赵、吾的时代,他们还没找到可以从容奏刀的材料呢。

(【篆刻的骨头】之14,部分图片源自网络,版权归原版权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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