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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离石汉代画像石:以绘代刻的独特艺术风格

08-17

山西离石汉代画像石:以绘代刻的独特艺术风格

文|星揽史说

编辑|星揽史说

离石汉代画像石的雕刻技法与石材

秦汉时期的冶铁技术已经发展成熟,作为以刀代笔的绘画自然也离不开坚硬锋利的工具。汉代石刻工匠一般会先用墨线勾勒物像轮廓,使用平口凿刀实施雕刻,将物像外围的石料铲平,使主体图案呈现浅浮雕式,故而离石地区的画像石拓片呈现“剪影式”效果。

再次,从社会背景来看,东汉社会奉行厚葬之时,西河郡一带画像石墓也就应运而生并流行了起来。墓主人身份地位的差异也导致了汉墓画像石雕刻技法与石料的差异:画像石的墓主人既有郡太守一级的高官,也有中下级的官吏,还有无官职的地方豪强。

纪年铭文画像石中有明确的纪年和墓主人生平信息,对墓主人生前的官职、宗族关系、行政划分等信息也有一定体现。官僚墓往往更加大气磅礴,石料更加坚固,石面的磨光、抛光会更加精细。

刻绘物像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墓主人浩荡的生平往事,具有歌功颂德的意味,渴望墓主人在阴间生活也能够享受生前那般权势和荣耀。而具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地方豪强地主。

也希望死后能够羽化升仙,再加上汉代盛行的“举孝廉”选官制度,厚葬双亲能够有机会走向仕途为官,所以不少地方豪强也会不惜重金修建墓室以表忠孝。

隰城遗址汉墓墓门右门框石的局部图案,1997年出土于柳林杨家坪。图中主体图案为鸡首神人,并刻有凤凰、牛车、山羊、门吏等剪影形象,以上下两层进行刻绘,边框装饰为卷云纹样。

门扉石上刻有朱雀,头顶凤冠,展翅欲飞,尾部高高翘起,一足独立于铺首衔环纹样上。该画像石细部装饰以阴线刻出,整体以减地平雕雕刻,使图像呈现浅浮雕式。线刻也只以小圆形的图案勾勒出物像眼睛的造型,细部并无繁复的线刻装饰。

整体以剪影造型呈现,造像呈现凸起效果。该石料为青石,石面平整。从耐用性角度来看,青石颗粒均匀,质地细腻,不易风化,不会变色,故该汉画像石作品历经千年至今仍旧风韵犹存。

通过石材上遗留的设色痕迹,我们不难看出山西离石地区的东汉离石画像石制作工艺的最后一道程序是通过彩绘和设色进一步刻画图像细节。因此,关于离石汉画雕刻技法中至关重要的还有彩绘以及设色的部分。

与其说是雕刻技法,不如说是绘制手法,或是绘塑结合的制作方法东汉末年,离石地区的民间工匠在制作画像石时,先根据已有范本在石料上用墨色勾勒出图像轮廓造型,再将轮廓以外的部分铲平,故而造型效果呈现为浅浮雕。

图像内部细节用墨线勾勒,再加以设色填充。由于画像中细部不做阴线镌刻,呈现出剪影式造型效果,得到简约古朴的艺术风格。离石汉画像石的这种以绘代刻的方法确实很大程度上区别于其他地域以线刻做细节装饰的技法,图像主体呈现出“剪影式”效果,独树一帜。

从画像石绘画性的角度来看,以墨线造型加设色的方法与墓室壁画有异曲同工之妙。画像石作为墓室的建筑构件,承重结构相对稳定,且石材构件不像木质结构那样容易腐败变质,故地质运动、虫蛀和空气湿度等影响因素对画像石的损毁程度较轻。

离石汉代画像石已经历经千年,整体设色脱落严重,很难追溯还原汉墓的原始面貌,但古代颜料都取材于自然,是用天然矿物质研磨而成,矿物质属性相对稳定,所以残存至今的朱砂色彩依然明艳。

离石汉代画像石东王公、西王母图像的象征性

张光直先生认为中国的古代文明是一种萨满式的文明,在这个文明体系中人与天的沟通至关重要,上天和祖先是知识与权力的源泉。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汉代人要大兴土木修建并装饰墓室和祠堂。

并且古代祭祀仪式也是相当繁琐的,这些形式是汉代群体意识的一种体现:一则体现出汉人对生与死的集体信念;二则象征着“升仙崇拜”的社会集体宗教现象。而东王公和西王母正是集体意识中掌管生死与升仙的统领。

全国范围内出土的画像石中,东王公、西王母组合的人物形象是较为普遍的,这也反映出汉代先民意识中对人类始祖的祖先崇拜和对得道升仙、傲游太虚的向往。

离石汉画像石博物馆中的位于马茂庄二号墓前室南壁左侧竖框石《升仙图》,画面中东王公与西王母相对跽坐于二云柱之上,形象皆为头顶华盖,盖下垂挂对称的一对璎珞,头顶佩戴三山冠,肩上竖立两组对称羽化双翼,身着宽袍大袖。

《升仙图》展现的是墓主人在东王公与西王母所派使者的指引下,向昆仑升仙的景象,画面中看不到任何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片玄幻、祥和的轻松气氛,呈现出了一个绚丽飘渺、充满浪漫主义幻想的世界。

2007年出土于离石市马茂庄的左、右门框石的西王母、东王公组合形象。左侧主体图案刻画的是西王母,其左侧以卷云纹样作为边饰,西王母头顶华盖,身穿红色长袍宽袖,跽坐于云柱上,右上角画像石有缺损。

右侧主体图案刻画的是东王公,头顶华盖,头戴高冠,身穿长袍宽袖,持仙草,跽坐于云柱上。画像石残存设色较为清晰、艳丽,墨线清晰可见,构图饱满,具有程式化特征。

西王母、东王公的神仙体系中,二者往往成对出现,互相对称,且呈像方式具有程式化、象征性等特点。西王母诠释了“阴”,而东王公则诠释着“阳”。自然中一切事物都存在阴阳两个方面,一定程度上也阐释了“一分为二”“对立统一”“事物是运动变化的”等哲学客观规律。

从《升仙图》中我们可以看到东王公与西王母的形象体态大体相同,且双双出现,也暗示了《易经》中“阴阳”的传统思想。

从符号学角度来看,《升仙图》可以延伸到日与月、阴与阳、男与女以及规与矩等符号意象,这些意象在原型上与阴阳交感、男女构精、“天人合一”等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对比“神”与“仙”的过程中,我们会发现今人对“神仙”二字往往连用,对其意一般不做区分。

在古代先民的观念意识中,“神界”与“仙界”是有明确区分的两个概念体系。“神”是指天上的玉皇大帝和掌管各个领域的诸神,是人间世界的主宰者和管理者,于人而言,“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而“仙人”是指那些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之人,其归宿并非灵界,而是在云气笼罩的昆仑山颠。“仙人”吸风饮露,腾云驾雾,游乎四海之外,逍遥自在。对平凡的广大劳动人民而言,“神界”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崇拜对象,而“仙界”则成为人们死后所憧憬的理想境界。

而东王公和西王母正是仙界的统领,掌管生死和长生不死之神药,所以在汉代民间意识群体中,东王公和西王母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离石汉代画像石中的奇神异兽

在汉代先民的迷信思想中,会将现实生活中看到的动植物赋予主观想象,幻化出有翅膀的祥瑞异兽和灵丹仙草被云气相缠绕,幻想逝者归西后在仙界生活中的场景。

马茂庄二号墓前室东壁右侧竖框石神兽局部图像,画像石画面共分两层:第一层刻绘了神马、仙草神树、云纹等物项;第二层刻走兽和卷云。画像石工匠将现实客观事物加以主观改造,想像马生出羽翼、龟长出兽头、仙草能长生不老,呈现出了完美的、梦幻的视觉形象。

“神鸟”组合是离石区马茂庄的马茂庄二号墓前室西壁左侧竖框石的局部图案,图像共分三层:第一层刻无尾神鸟,口衔绶带,环绕卷云纹样;第二层刻卷云、神鸟、神树;第三层刻展翅欲飞的双头神鸟,昂首翘尾,装饰有卷云纹样。

图像中形象的原型都来源于人们日常生活所见所闻,却都寄托了人们主观的崇高理想,并将现实客观事物加以主观改造,最终呈现出完美的、梦幻的视觉形象。画像石所刻绘的许多形象在原始时期的艺术作品中就有呈现。

很多珍奇异兽如龙、凤、鳞、龟、鸟、鱼、牛、羊、马等形象可以追溯到部落图腾崇拜的上古时代。

原始人看到鸟有翅膀可以飞翔于空中且速度极快,看到乌龟延年益寿,看到天上的云变化莫测,看到地上的草木可以治愈伤病,便心生崇拜,以此为部落图腾寄托了美好的向往。

上古时期,人们在崇拜和神话自然力的过程中,产生了“泛灵”的思想,世间万物都被拟人化和神话。例如,古人听到打雷看到闪电,就想象天上有雷公和电母;渔夫捕鱼时偶遇洪水灾害,就想象河里有河伯出行,等等。

虽说是迷信和想象,深究其根源时,却都源自于古人日常生产、生活、劳作等客观场景。在汉画像石中常见伏羲、女娲、后羿、嫦娥、羽人等神话人物形象,还有神马、神鸟、神兽、半人半兽等理想化动物形象。

结语

汉代画像石是一种装饰艺术,是民间美术,是我国民间丧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汉画像表现的却是一种古人对生命意识的幻想和想象。“死亡与生,一往一反。故死于是者,安之不生于彼?”是《列子·天瑞篇》中关于生与死的论述,现世的人们从未经历过死亡只能生活在现实世界,但却可以幻想出一个死后的世界;人们在现实中只能行走于陆地,却可以幻想出死后有一双翅膀羽化升仙;升仙后的极乐世界既是人们对现世生活的眷恋,也是人们对恐惧死亡的一种自我安慰。汉代人在墓室里为墓主人搭建了一个死后的世界,那里有亲眷的怀念,有墓主人的生平往事,有大汉王朝的社会伦理道德,还有民间工匠群体的想象力,创造力以及精湛的雕刻绘制技法,那么美丽,那么梦幻,仿若浮生一梦,动情的展示在我们眼前。笔者深深为之感叹!

参考文献:

[1]郑立君。论汉代画像石雕刻技法产生与发展的影响因素[C]//中国汉画学会,四川博物院。中国汉画学会第十二届年会论文集。香港:中国国际文化出版社(香港),2010.

[2]郑立君。汉代画像石彩绘的造型特点与文化内涵[J].艺术百家,2009,25(6):169-176.

[3]顾森。中国汉画图典(序)[M].杭州:浙江摄影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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